青春作伴菜圃  半生献给沃土——访市农科院蔬菜所李朝森

(一)

　　五月末的清晨，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来到位于衢江区莲花镇东湖村的市农科院，蓝天下白云朵朵，低矮的格桑花开得正盛，穿梭在大棚与大棚之间的玫瑰花们，枝干笔挺，花开正浓，娇艳欲滴，粉的紫的鲜红的，一株一株，是大棚们的点缀，也是映衬。

　　循声而去，走进敞开的大棚之门，门里，站着一位平头短发、精干利落、肤色稍黑的中年人，一手在本子上写写记记，一手指点着菜垄里的小姑娘测量观察。

　　他，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市农科院蔬菜所高级农艺师，李朝森。

　　李朝森有个阳光而朝气蓬勃的微信名字，亮仔。之所以对亮仔印象深刻，因他写在朋友圈里的那些文字:每年都在这里等你／似乎你就是我的唯一／我不是最美丽的／却是你每天不可或缺的／……／为了你／我愿意与你共度／背影／恍如我们的父辈／土地／是最诚实的伙伴……

　　若非眼见为实，很难把这位衣着朴素，稍显不修边幅的农艺师和朋友圈里那些深情款款的表白联系在一起，是有多爱，才能有感而发？但彼时让我们眼前一亮的，绝不是站在大棚中间，目光专注、神情忘我、旁若无人的李朝森，而是他身旁一垄一垄的辣椒，胖的瘦的长的短的扁的圆的绿的红的白的紫的，或低眉顺眼或含羞带臊或堂而皇之或遮遮掩掩，每一垄辣椒都有自己的名字，为他们的与众不同表明身份。

　　还有已经离开母体奔向凡尘的茄子们，一堆一堆，或浓或淡的紫色，无一例外颀长的身材，或瘦削或丰满，温顺地堆砌，让人情不自禁沉浸在酱爆茄子的浓香中。

　　大棚里惊喜不断，暂别辣椒的盛会，偶遇番茄的天堂。小番茄们自成一派，占山为王:皇妃、粉娘、澳莱特、夏日阳光、浙樱粉、杭杂系列、钱塘系列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其中，最受欢迎的是黄妃，小小一颗，色泽晶莹，汁多味甜，着实令人喜爱。

　　坐享其成半日采摘，李朝森终于得空带我们走出大棚，在蔬菜所四处逛逛。跟随者他的脚步，我们看到了现代化技术的苗种基地，看到了令人惊艳的菜花——蔬菜拼搭的花朵，看到了李朝森朝夕相处的蔬菜所，也从他的叙述中，看到了他呱呱坠地离开故土异地求学，到把他乡当故乡把青春献给沃土的半生。

 (二)

　　李朝森出生在台州仙居半山半城处，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他深得父母兄长的疼爱。但七八岁那年，第一次穿新衣的李朝森满心欢喜地被父亲牵着手来到了山脚，当他沉默不语地坐在山脚人家的灶底，恍然大悟自己是要被父母亲送给别人，他内心没有一点对父母的怨恨——他深知父母对自己的爱，深且重。父亲，尤其是父亲一刻不停歇劳作的背影，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印痕。

　　父亲寡言，他不像母亲那样，雷厉风行划算家中事务。对父亲而言，生活似乎只有耕作。

　　父亲明确表示，无法承担他将来的学费才把他送人，小孩子没有丝毫怨气。心底，他甚至为自己瘦小的肩膀没法和哥哥们一样，从山顶背下一捆捆柴火而自责，为自己没法为父亲分担重担而内疚。

　　坐在完全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灶底，闻着陌生又熟悉的烟火气息，他没有流一滴眼泪。父亲前脚离开，他后脚夺门而出，从山脚一路半走半跑，也不知走了多久，跑了多远，反正回到山中自己的家，就是他的目标。

　　执着和坚持，在小小少年的身上初露端倪。

　　都说千金难买幼时贫，但身处贫穷其中，百般滋味，甘苦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李朝森的童年，是和田间地头、和插秧打稻、和蚂蟥水蛇打交道的童年。初中毕业，他选择了中专，选择尽早参加工作，跳出农门，改变生活，减轻家中负担。

　　大山的孩子，面临选择也没得纠结，与生俱来与土地的亲近感，使他选择了农校。生于大山，反哺农民，似乎冥冥注定，又似乎和少年时，父亲佝偻的背影有关。

　　在农校学习的日子，如鱼得水，山里孩子的梦想，从模糊变得清晰，从暗淡变得明朗，从遥远变得贴近。

　　是土地，生他养他的土地，在他的生命里，从青春年少一路前行，直到他的半生，都在土地上安营扎寨。

(三) 

　　一九九零年盛夏，懵懂少年背着行囊，作别农校校园，寻梦浙江的西藏，衢州，走进彼时的衢县农业局樟潭农技站。

　　青涩如他，最初是一名果树技术推广员。专业对口，便是梦想落地，等待它生根发芽。小小的农机站里，李朝森一干就是五年。九五年，已经在果树技术推广岗位上得心应手的李朝森，被领导慧眼识材，借用到彼时的市农科所，负责市农科所和香港客商合作开发的花卉技术研究项目，从事鲜花品种引进、试种和栽培技术研究。

　　最初的坚守并不坚定。九十年代末激情澎湃的下海经商浪潮让勤劳踏实的李朝森热血沸腾，他承包了市农科所的实验项目基地，三年后却带着厚厚一沓亏损账单辗转义乌，成为一家企业的管理。期间，他结识了日本冲绳的农业专家，并从他们身上学习到了精益求精锐意进取的工匠精神和先进的栽培理念以及技术。也是在那时，不善言辞的李朝森学会了日语。

　　2007年，由于政策调整和单位发展，需要李朝森回归。他积极响应，放下正如火如荼的事业，二话没说，回到了农科所。此时的他，被外面的世界涤荡过的血液，迸发出无限的活力，已然成了领头雁，他带领的科研团队，专攻蔬菜新品种培育和蔬菜栽培技术研究，屡屡斩获省市奖项。

　　2012年，农科院成立。

　　行走在农科院蔬菜所，李朝森侃侃而谈他的“美丽庭院”、“阳台菜圃”，介绍了农科院在这方面的研究，他深信，不久的将来，这种集观赏和食用为一体的菜圃式花园，必定成为一种新潮流。

　　时光飞逝，当年闭塞的小城面貌焕然一新，高楼林立，正朝着一线城市后花园的目标逼近。他乡变故乡，李朝森也在衢州这片沃土上，安家落户、结婚生子，这里，有他的青春，他的拼搏，和他至亲至爱的人，他这半生，孜孜不倦的付出。